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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塬情厚 文/任惠中

浏览次数:1761      日期:2013-05-06

陇塬情厚 文/任惠中

http://www.jkpa.net/   来源:中国国家画院刘大为工作室

      1977年,因为特招文艺兵入伍,到了甘肃,到了兰州。因为是当兵,有了很多的机会去了很多的地方。上甘南,下陇南。进祁连山,入陇东塬。印记最深刻也是最有兴致的是甘南的藏族同胞。也是我至今仍然在不断以中国画形式表现和探索的藏区作品。虽说入伍前的我是山东人。出生于胶东,但是在陕西长大,在西安上小学、中学、工作、学工、学农。可以说是文化大革命的十年伴我走过了少年,青年的全部生活。虽说文革中没有学到很多知识,但家庭的要求使我知道人生需要不断的努力,需要不断充实自己。父母的品格和严格要求,使我的上进和不服输性格愈发增强。父母的支持,使我自小的绘画爱好,渐成为了我追求的一个目标,乃至最终成为我的事业。我深知一份劳作一份收获,一分努力积一分成果。不敢懈怠的我刻苦、钻研、勤奋,终于有了机会。十年文革结束后兰州军区政治部话剧团到西安招收文艺兵。在西安做商业美工已两年的我如愿考入话剧团,做舞台美术设计工作。

 

      中国社会结束文革十年之后的社会,尤其是文艺舞台如遇春风,一片向荣。部队文工团亦如此且更昌盛。下生活、排练、演出,每年下基层部队演出二百余场。酒泉、额济纳旗、马鬃山边防团、永登、条山、定西、武山、临洮、平凉、天水、甘南、武都、青海、宁夏、陕西等等。不论寒冬还是盛夏,一年到头的演出活动,我也就有了一年到头利用演出机会的写生和采风。我喜欢下部队下基层演出,因为只有下午五六点中进场地做一些演出前的准备工作。白天一整天可利用去写生。额济纳旗的胡杨林,祁连山的雪峰,肃南裕固族草原,敦煌的千佛洞,天水的麦积山,平凉的崆洞山,庆阳的黄土塬,宁夏的六盘山,贺兰山,陕北的乡情,陕南的风情,九寨沟的风貌,青海玉树,果洛、唐古拉山等,尤其是甘南的拉卜楞、郎木寺,黄河首曲——玛曲,等等,等等,都使我流连忘返,不能自已。这不能不说找到了我埋藏内心对厚重、对淳朴向往的最佳表达形式——中国水墨人物画藏族题材作品。

 

      自第一次到甘肃见到藏族同胞,我就喜欢并开始研究他们了。有时间就去在西北民院上学的同学朋友那了解和结交藏族同学。在甘肃工作的十六年里,就有了每一年两三次的甘南采风和写生。走遍了甘南的每一个县,跑遍了玛曲的每一个乡,画了大量的速写和写生。积累丰厚的生活素材,最重要的是从心底里生出了喜欢并热爱这个民族的人和环境。我喜欢和他们交朋友,因为他把你当朋友相待,不论烈酒,牛羊肉,糌粑奶茶,总会使你不自觉成为他们的一员。那真诚不掩饰的笑容。那刚烈直白的表述,都透露出一种喧嚣都市里的不曾多见的内容,很能打动人。因而在我以前习画中所学的一点技法性的手段,无法满足我表达这种情感时,本能的冲动与父母传给我的中国式的东方的,儒家内涵的意识相融,相碰撞,渐渐有了我今天表现藏族人物的笔墨方法。抛弃人物外在形的束缚,而又依人物形象产生有个性的人物造型,由外在的形式内容显示人物内在的本质内容。笔墨表现技法上容中国山水、花鸟、人物技法之优势,唯我所用,不为形所限,不唯形所役,可利用的大可去张显笔墨,尽情自由的畅意水墨。在人物形象的刻画上,不仅仅是深入、更追求的是一种精微中的写意精神。反复叠压的笔墨而不失灵动,浓墨的墨气中通透而沉厚。放松自由而不失造型,深入凸现而精细入微。在自由而奔放的笔痕墨迹中,随意而不随便。一切笔墨语言,言之有情,言之有理,言之有物,言之有味,言之有趣,但不能言过其实。

 

      言之有情。对人物状态的一切都要产生兴趣,要投入感情,要有意趣,在面对生动的人物形象时,没有激情,没有表现欲望,怎能画出彩呢?君子既爱须纵情,有情有心才会产生想法,仔细观察会显示出人物很多可表现的内容,面部、身躯,结构和构成,对形的认识已在头脑中有了雏形,这是一个酝酿的过程、思索的过程,也是一个对人物情感情绪不断起伏贴近的发展过程。

 

      言之有理。在分析研究了人物的基本形态之后产生的想法,脑海中会梳理出怎样表现。无论怎样画,从哪里画,怎么处理画面,要有其自身的道理,不怕所想所做的不完善完美,有了初始才会有不断完善的可能,没有想法的写生不要去画,因为不知道画什么的画会有什么意义。无论画出的手法简约也罢,复杂也罢,灵巧也罢,笨拙也罢,只要表达的内容用笔墨表现出来了,意思表达明了了,就值得肯定,值得保留。就如南方、北方文字语言一样,北方话就一定比南方话好听吗?表述的语言是方式,所表示的内容有没有表达准确是关键。艺术表现是个性的体现,是自己的,是别与于他人的,不能因为自己表达清楚了就一定也要别人都跟我学,同样道理,也不能因为我的笔墨无法企及就怀疑或否定别人的表达能力。正确的看待自己,也要正确地看待别人。这不是说不要去学习别人,相反要积极认真的研究传统,学习他人,研究他人承袭传统得来那优秀成分。看到别人的长处,研究经典作品的经典之处,分析为什么那样的处理办法就会有如此的结果,在自问中填补着自己的不足,在沿着他人作品的脉络思索中感悟着自己的欠缺。我思故我在。理既是道理,也是法理。明白所言之语的出因,出自于客体存在、起于内心的感悟,之所以这样画的哲理,是道理。产生于人物自身存在的骨骼结构、肌肉结构、衣服结构等等是法理。

 

      言之有物。尽管是线条、笔墨的一种表现,但它所表现的乃是具体的人,和由人物产生的一切具体现象,人物的笔墨表达要有内容,要准确到位。准确,首先是和谐的,它不是物理的准,是经过提炼概括的“准确”。到位,某种意义上讲更重要,有些部位是需要画到位。那些部位需要概括。画到位不是交待清楚所有的内容,是笔墨表现性的清楚,在头发衣服等富有表现性的部位,最能体现出来。“准确、到位”的体现,有些是笔到意到,有些是笔不到意也到,笔与笔的走动之间,墨韵的无界中,飞白划痕之迹都会产生很多联想般的思绪,都是些无意之意,有意之意所为。不可无事生非的故弄玄虚,也不要笔笔都要有所说法的小心拘谨,放不开手脚。有些是笔有所言,墨有所物,但很多在画的过程中,并不是都是这样,很多线条,很多笔痕墨迹是一种需要的皴染或状势画面,画面需要就有其道理,就有其作用,也就有内容了。

 

      言之有味,言之有趣。趣味是中国画追求的主要效果之一,中国画以笔画出的线条、墨产生的韵律均以书写来传递,书写性就有意,就包含了情感色彩。墨所倾诉的酣畅淋漓,苦涩老辣,线的阴阳顿挫,飘逸悠远,都是以味趣性在言物。以笔墨自身的魅力,借所表现的表内容得以体现,得以张扬。所以笔墨的趣味不可少,有些时候是一根两根线条或一小块墨韵产生的趣味,更多的是由众多线与墨组合,成就着整个画面的趣味。

 

      言不过其实。水墨人物写生的表现性无以质疑,但不可在以表现性为主导思想下,一切似乎又都借表现性的名义去刻意臆造了。任何事物都应该有个度。在这里讲,度,是一把尺子,我们不是应当把它推到一个极端,而是要寻找到一个最佳的最适宜的表现位置上,它有高低之别,但没有一个绝对的标准刻度。形象感可以强调,或强调某一些特征,使其更利于反映本质,与之对比的衣服可以提炼强化、概括,甚至重新组织整合。但都不能超出原始人物提供的最大临界点。否则,将会走向空洞概念的漩涡,成为习惯性的套路,那样的笔墨是油滑而不耐看的。

 

      虽然我在军区话剧团舞台美术设计工作了八年,但始终没有放松自己对中国人物画的研究和探索。速写、素描、水墨人物写生没有停歇,创作没有间断。一九八四年调入兰州军区政治部文艺创作室任美术创作员,这更使我有了创作空间,并有更多的时间到藏区采风和写生,有了更广的天地去研究中国人物水墨画的问题。去甘南藏区次数更多,时间更长。最长的一次近三个月,夏河的甘加,玛曲的欧拉,迭部的打拉沟,郎木寺,尕海,四川的诺尔盖,红原,阿坝…….。每次回来我都自觉为“藏民”。因为存留在身心中的“酥油味”无论怎样都会在作品中反映出来。这种切肤的深入人心的味道。唯长住常往者所属。每次藏区的写生回来,速写已不能用张数来数,而是以摞来堆了。我不知道一切眼睛见的东西都想画出来是为什么,头脑所想的画出来,留在笔墨间,有什么用途,但我明白画了一定有意义。因为它是我最真实而朴素表达对藏族人藏区风情的真诚心境。我常常一人在草原冥想、畅想,到那是那。那时没有手机,通信交通没那么发达,也成就了我那十几年一次次的藏区写生。

 

      虽说我在甘肃生活工作了十六年,后来考入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学习,毕业后留校任教。在北京工作至今。但我从未间断去藏区,到甘南,每年借带学员写生实习,借晒佛节,浪山节等机会采风、写生一两次。有一段时间不下去,心里不免有些空荡荡的,也难怪到了藏区,能吃。不论好坏生熟肉,睡的香,不讲条件环境恶劣,画的多,不论人物、牛羊、草场和雪山。也许是呼吸了那里的气息吧,一踏入大西北的土地上,就会使我陶醉了进去,直到一两个月后驶在京城高楼林立间的车上,方能醒来。也许它像一次次的充电,每一次的西北归来,总能带回来一堆倍有亲切感的速写和一摞丰富异样的写生。也总能沉下心来画出一批画来。先后创作并有了我具个人风格的,藏族题材和西部军旅题材作品,《瑞雪》《筑》《盛世》《记录》《盛典》《高原人—强巴》《老乡》《西线》《牧人才让》《三个汉子》《为老红军肖像》等一批作品。还为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孙敬修讲故事》作插图,以及《甘肃日报》《甘肃画报》《飞天》《西北军事文学》等报刊作插图或发表作品。

 

      正是因为熟悉那片热土,了解并热爱着那里的一切,结识并交往着一帮朋友,所以他(她)们的形象总在我脑海中涌现,自然而然这些形象也就时不时出现在我的画中,我不是那种怀着一种崇高的使命感一次次深入藏区的,我只是想在这熟悉又不熟悉的心灵世界中去捕捉那难以直接感受到的生命意识,去体会生活在那片神奇土地上的高原人们的生命状态。说熟悉,是因为让他(她)们穿上汉族服装我也能画出他们身上透着的那股酥油味;说不熟悉,是你会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让你琢磨和探寻的内容,鲜活是因为别样,有个性,有特点。丰富多样的生活为我们提供了非常广阔的创作空间,我将真诚地用自己的眼睛和心灵去观察,去触摸,去表现我眼前的风物----我心中的高原,拒绝轻灵、绮丽、媚俗的诱惑,走向补拙、厚重、深沉。我所能做到的只是呈现生活本身的纷繁复杂与丰富多样,表达我对藏民族及其高原的苦涩思考和沉重的人生记忆,展示在那片热土上最平常也是最倔犟生命的意义。

 

      作为人物画家,学养和知识的积累是一个重要因素,我不否认那些能画和在技法上标新而多产的画家,但我更向往和敬仰学识渊博、底蕴深厚的艺术家。

 

      把情感注入生活,以笔墨传达情感。

 

      我热爱大西北,喜欢那里的人,这是因为那里的天最蓝,那里的地最厚,那里的山最高,那里的水最清,那里的酒最香,那里的人最纯!